百鸟阵和车悬阵,周瑜、鲁肃都学过。“百鸟阵”中的“百鸟”,就是百鸟乱飞的意思,跟百鸟朝凤没有一点关系。该阵主要用于兵力不多的时候,属于疑兵为主的阵势。通常以二三十人编为一个小队。一支三千人的常规军,可编成一百个这样的小队。每个小队拥有一定的独自作战的权力。再利用一定的地形条件,隐蔽身形。通常适用于平川旷野杂草疯长的地形。虽然只有三几千人,但百多个小队一经散开,便如天上繁星那样,此起彼伏。常常使敌军困惑。又因为每队人数相同,敌军不知道我军主力在哪,就无法集中兵力,击我首脑。而我军则可以利用敌军的犹疑,从中取利。
车悬阵跟百鸟阵原理大异。车悬阵,跟常规的方阵圆形差不多。大将位于战阵中央,外围兵力层层布防。车悬阵的诀窍在于,机动兵力在外,主干于内。外部机动兵力又结成若干游走的小阵,临战时向同一个方向旋转,轮流攻击敌军,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。故名车悬阵。
车悬阵的意义在于:通过我军不断的运动,向一部分敌军实行车轮战,使其因疲惫而崩溃。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,恢复战力。不过,车悬阵受地形的制约比较大。地形一定要平坦,才便于机动。另外,还要求点阵总指挥具有高超的指挥能力,必须善于寻找战斗间隙,让军队得到轮换。避免敌军与我军同步运动的情况。
可以说,百鸟阵主守,常用于以弱敌强;车悬阵主攻,常用于兵力相当或者兵力占优。而今,陈登将两阵合一,取名为节兵。在没有看到实际点阵之前,鲁肃、周瑜都从字面上去理解了。认为节兵,就是节约士兵。因此,当以百鸟阵为主。然后此时看来,却不尽然。若以百鸟阵为主,则士兵隐者多而显者少才对。现实战阵却并不是这样,看上去人影幢幢,眼花缭乱。
……
“怎么样,二位有什么发现?”远处过来的,即是陈登。待陈登走近之后,鲁肃问:“元龙因何不在阵中?”陈登道:“阵中有将,何须我一介文士?”
周瑜道:“这才真是运筹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啊。”鲁肃忙道:“元龙,给你介绍一下。这位周瑜、周公瑾,庐江人,与肃,少时便打过交通,乃一聪慧狡诈之徒也。”周瑜道:“再狡诈也不如子敬狡诈。”鲁肃又道:“公瑾,这位陈登、陈元龙,下邳人,学识渊博,智谋过人。别看他司职徐州典农校尉,喏,眼前的节兵阵,便是元龙杰作。”
周瑜拱手为礼:“瑜见过元龙先生。”陈登还礼:“登亦见过三军大都督。”鲁肃道:“元龙一称呼,就说明对我江南军事了如指掌。”陈登道:“岂敢、岂敢。实因大都督声名雀起,如日中天之故也。”
“元龙过谦了,”周瑜道,“适才我与子敬观阵,见此阵彼此呼应,毫无破绽。元龙此来,可是要面授机宜?”
陈登道:“要面授机宜,也得有机宜可以面授才行啊。此阵虽出自于登,然既往多日,登每思起长处,不思其短处。故阵法之破绽,登乃一无所知。不过嘛,摆阵破阵,本来就是虚应事物。我主恭祖,实欲无条件割让下蔡、细阳一线。摆阵破阵之说,只是为了向文武有个交待。我主深意,还望大都督明白。”
周瑜道:“瑜明白,子敬已经说过。呆会,我率一队士兵过来,随即元龙便撤去军阵。是这样的吧?”
“此阵,当是这样。”陈登道,“不过,细阳那边,由曹豹布阵。那边的情况,晚些时候会有快马来报。故,今日大都督还得暂留此地。”周瑜道:“好说,全凭元龙吩咐。”
……
周瑜来了多少人?全来了。一万强兵,和八千五俘虏,都来了。当然,陆绩就没有来了。两千辎重兵和十几名文吏倒是随军同至了的。
如果那八千五俘虏不跟着来,把他们留在寿春的话,很不放心。寿春离庐江太近,庐江之后,就是豫州。倒不是说,那些俘虏就一定会对袁术有多忠心。只是从那些俘虏的来源上看,一些人来自南阳,一些人来自豫州;这样的来源,极有可能会引起俘虏的逃窜。若禁止逃窜,看得过严的话,俘虏就有可能哗变。因此,周瑜把俘虏全带了。
带俘虏上路,却又不同。走得越远,俘虏就越不会逃窜。并且,俘虏面对战胜自己的军队,是提不起什么勇气的;加上又缴了械,所以,只需要少量的兵卒,就能够让这些俘虏老老实实。
周瑜和鲁肃并没有说谎,并不是完全的客气,两人的确没有看出陈登那个阵势的破绽。这事儿,如果放在其它小说里,恐怕就不是这样的了。其它小说的能者,通常都无所不能。而本书的能者,在能的时候,要具有能的理由才行。
一人藏物,万人难寻。摆阵破阵,其实就跟对对联一个道理。出题的,跟解题的,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难度。因此,并不能说,周瑜、鲁肃没有看出阵法的破绽,就因此而低于陈登。
另外还有一点就是,周瑜和鲁肃虽然没有看出阵法的破绽,却并不能说他们就不能破阵。只能说,因为没有看出破绽,他们就不能在相同战斗力的情况下破阵。陈登以四千徐州兵摆出节兵阵,周瑜、鲁肃因为没有吃透阵法,必然不能以四千普通诸侯兵破阵。稍多一点,带上五、六千普通诸侯兵,恐怕也不能破阵。但实际上,周瑜、鲁肃带的是一万江南强兵。所以,若真要破,也是能够破的。只不过,可能会出现一些伤亡罢了。
周瑜没有硬来,领了徐州的情。带了四千士兵过来,做个破阵的样子。然后,双方略一接触,陈登便收了兵。这就算是完成了任务。
……
周瑜于军中设宴,款待了陈登。陈登带了主持军阵的臧霸同行。双方天南海北一通神侃,宾主尽欢,不在话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