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好分成之后,段森和老庞这才终于算是达成了真正的合作伙伴关系。
“老庞,我有点搞不明白,你明明是个成名已久的大相师,就连霍怀山那种香港大富豪都要亲自出面来请,按理说,应该很容易赚钱的啊。为什么你不去算卦,偏偏要回过头来自己搞产业?”段森问道。
“你说的这个钱,可不好挣哦。我跟你这么说吧,看相算卦这一行当,算得浅是砸自己招牌,算得深是泄露天机,有违天道,对于相师本身是有反噬的。我年纪大了,还想多几年阳寿,享受天伦之乐,不想就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,比如香港那个赖布衣,如果不是给别人算卦太多,他活过一百岁应该不成问题。钱这东西,是身外之物,莫得了可以慢慢挣,可要是小命没了,再多的钱,跟废纸又有什么区别?”
“那怎么区分算得深和算得浅呢?”
“算顺是浅,算逆是深。但凡一个人遇到了过不去的坎,你帮他看出来,并且帮他破了困,这就算是违了天道。所以嘛,作为相师,很多时候能不说就不说,能少说就少说,在说话之前,一定要权衡利弊。”
“那照你这么说,所有的相师都应该报喜不报忧的咯?”
“倒也未必,说来说去,这其实就是一个时间成本的矛盾而已。打个比方,同样是一千万,我做其它生意,一般需要半年甚至一年去挣,可如果是算卦,也许只需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星期就可以挣到。前者要浪费更多的时间,后者却要损耗阳寿,就看怎么取舍咯。其实嘛,在年轻的时候,可以多去算卦,这样成名快,也容易积累人脉,但是老了以后,钱已经挣够,生命却又所剩无几,还是应该尽可能地少去泄露天机。”
“听你这么一说,的确挺矛盾的。难怪很多出名的相师到了年老以后,都是一卦千金,而且有钱都未必能请得到。”
“嘿嘿,钱这个东西,你说它臭,可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不喜欢?你说他好,但是当它积累到一定的程度,却又变成了一串数字,往往还不如一个人情来得管用。这个问题,是思考不出结果的,所以,不要钻牛角尖,顺其自然便好。”
老庞这一番话,听得段森很是有些感慨。
其实不仅仅是赚钱,人活一世,矛盾和取舍无处不在,它们相伴相生,有时让人前进,有时让人驻足,有时又让人回头。人生路上有无数的岔口,向左还是向右,或许深思熟虑,或许鲁莽草率,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选择正确呢?
“唉,先不讨论这种哲学性太强的问题了,太复杂!老庞,给你看样东西……”段森说着,从单肩包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。
“哦?”庞永亮顿时眼睛一亮,接过那本书,顺手翻看了几页,旋即皱起眉头:“这个就是你之前提起过的无字线装书?”
“没错。”段森点点头,问道:“怎么样,你看不到上面的字吧?”
“我又莫得天眼,当然看不到。你小子,就是在这个上面学到了一些看相的东西?”
“对。”段森从老庞手里拿回那本书,翻开了自己之前看得那一页,“就在这一页上面。”
“你读来我听。”
“嗯。人面有三停五官,又有十二宫。三停平等,富贵荣显。上停主少年运,其方正广阔,吉祥昌盛,若尖狭低陷,则多有形厄之灾。中停主……”
段森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书页上,而是直接背诵了起来,上次看完之后,这些文字便仿佛生根发芽一般存在于他脑海里,想忘都忘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