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昔迟看了眼旁边两位护工。
两人顿时低眉敛目，一声不吭地离开了。
走之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卫昔彦还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大叫。
卫昔迟便静静看着，眼看着他忽然开始自残，立刻走过去牢牢地将他制住了。
他抿了抿唇，低声道：“昔彦，对不起，是哥的错，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？”
卫昔彦顿了顿，继续拼命地挣扎。
卫昔迟轻叹了一声，松开了他。
“你如果生气，恨我，就打我，不要伤害你自己。”
他刚说完，卫昔彦便真的一拳一拳朝他打了过来。
少年坐在轮椅上，只要卫昔迟有心想躲，退后几步便不会被他伤到。
但卫昔迟一步都没退。
他想了想，甚至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。
方便他打。
卫昔彦顿时眸光剧震，握紧的拳头便再也落不下去了。
他撇开眼，冷冷道：“你以为你跪下来求我，我就会原谅你吗？”
“不，我不是在求你，我只是身为一个兄长在迁就你罢了。”
卫昔迟温和道。
卫昔彦紧紧咬住了下唇，“你走开，我不想看见你！”
只要一看见卫昔迟，他就会想起当日两军交战之际，他被绑在刑架之上推到众人面前。
而他唯一血浓于水的亲人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了他，直接带兵杀了过来。
一想到那个场面，他甚至害怕得全身颤抖起来。
还是卫昔迟伸出双手，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，让他没有再继续发颤。
“昔彦，对不起，有时候我真的别无选择，你放心，以后你要是真的不想再看见我，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，但我永远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卫昔彦忍不住轻嗤了一声，“照顾我一辈子？你是还想连累沐烟吗？”
提起沐烟，卫昔彦忍不住心生恶意。
他故意看着卫昔迟，不无恶意地问道：“你也知道，当日是我让沐烟先跑，我才会被抓住受尽折磨的，如果当时被抓走的是沐烟，如果当时放在你面前的另一个选择不是我，而是沐烟，卫昔迟，你会怎么选？”
少年黑沉沉的眼眸紧紧盯住他不放，好像一定要他说出一个答案。
卫昔迟一时怔住，双眼紧闭，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。
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他。
而卫昔彦还一直逼问：“说啊，你会怎么选？一边是沐烟，一边是百姓，你会怎么选？”
这种选择，太艰难了。
卫昔迟便是连假设都无法做出选择。
他低垂了眉眼，面色沉凝如水，却一直无法回答。
卫昔彦却是神经质地哈哈一笑，一把将他推开。
“你还是会选择放弃沐烟对不对？像你这样心怀天下的掌权者，辜负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，我觉得你该谢谢我，有我在，你才避免失去了沐烟！你也是个伪君子！你给我滚！我不想看到你！”
他对着昔日如父如兄的亲兄长口出恶言，面上满是快意，心中却是无限悲凉。
卫昔迟看了他好一会儿，才终于站了起来，拍了拍衣上的尘土。
他依旧站得笔直，如松竹劲柏，岿然屹立。
“昔彦，你不原谅我也好，恨我也罢，总之你还活着，这就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