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多虑了。”南歌发现岑乐瑾的足迹,撇下几个字就出现在她的面前,笑靥如花,面若中秋之月。
“朔王殿下,这是要走了?”邱一色试探性问他。毕竟是个喜怒无常的冷面王爷,想起哪出就是哪出,他也没好借口拦着。
“那是她瞎说。”南歌怎么可能舍得这么快就离开绵山谷,夜萤蛊还没到手呢,百花蛊的解药已连夜遣人送去了望蓉园。
“我觉着你到一点儿都不像个云京王爷。”岑乐瑾幽幽说道。
“哦?那像什么?”南歌明知她不会说什么好话,仍是想听听看。
“市井流氓。”岑乐瑾轻飘飘的“夸赞”他。
“小瑾,怎可说此等粗鲁的话,叫人听了笑话。”邱一色知道岑乐瑾一定还在为九莲妖一事不肯善罢甘休,可沈清荷既已拿命换了,此事也该过去,不必再提起惹人伤心。
“粗鲁?爷爷,你倒是问问他,对我又做了什么?”岑乐瑾伸出几根手指对准他的眉眼,剑眉星目的男子双眸里竟透出些许温柔。
不可能,我一定是看错了。
岑乐瑾才不相信舍得身怀绝顶武功的用毒高手会对她有情。要是齐枫她可能还真的信了,这位公子,还是趁早有多远走多远。
“九莲妖,蚀骨散寒气,还能有什么?”他轻描淡写地说道。
南歌不以为然地帮她说下去,“你怎么不说我治好了你的寒疾?你怎么不说我将你从长天门手里救下?你怎么不说我把你从秋水庄手里捞回来?你怎么不说我让你免死在覃芸的手心?这桩桩件件,哪个不是威胁你的性命?哪个不是我出手你才得以平安?”
“可是,如果不是你绑我去你的破院子里,我又怎么可能会有后续的种种坎坷?怪我喽,出门没看黄历。”岑乐瑾直戳他所陈述这些事情中最关键的源头,那就是趁她昏迷之际绑去了望蓉园。
“那你摸着良心说,当晚我可有非礼你?”南歌欲和她绕逻辑了。
“没有。”岑乐瑾很肯定地摇了摇头,她只是和他争吵了几句就睡着了,第二日醒来自己的衣服还是来前的那身,泥巴印子都还在。
“那你砸碎了古玩,我又可有怪罪于你?”南歌继续发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
“那日你拂袖而去,我可曾派人追杀?”
“没有。”
岑乐瑾一连三个“没有”,邱一色在一旁听得怎么这么像闹别扭的小情侣呢?而且,是男方对女方发了点小脾气的感觉。
“小瑾,你们,发生了什么?除了九莲妖,可还有别的?”
邱一色更关心的是她的清誉。什么无解之毒,也抵不过姑娘家的名声重要,纵使这个人是皇亲国戚、貌比潘安也不能随意。
“没有。”
“邱谷主,你也听到了。诚然,是我心急了才下的九莲妖,如今毒也消了,你看是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也该一一都兑现了。”南歌顺势要让他乖乖双手奉上夜萤蛊,毕竟于岑乐瑾还有个什么救命之恩。
“可老朽对小瑾在外的作为不是很清楚,不妨你二人回到竹楼,各自用笔写下,若无太多出入,自是会拿出你要的东西。”
邱一色这个老滑头,当然不会轻信南歌一人。只是岑乐瑾刚刚才有点精神,被南歌这么一推理,脑子着实是不大清醒了。
“小瑾,等下叫你肖尧师兄上来做证人。”邱一色内心还是偏向这个孙女的,南歌这种心机深重的男人,不得不防一手。
“爷爷,我当日出谷,不知谁暗算了我。”岑乐瑾小声在邱一色耳边说,“明明是倒在迷雾林那里,依着他的话,我竟是在他家的后山上被发现的,您不觉得很奇怪吗?莫非迷雾林有机关?”
“胡说,”邱一色嗔怪一声,进而说她是睡得糊涂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才当着外人的面胡言乱语。“小瑾,你不然回去再睡会儿。”
岑乐瑾连连推却,不想继续躺着了,虽是浑身没什么力气,可这爱动的性子就是待不住,总想着走走看看呼吸一下久违的清新山岚。
“我觉得她可没胡说。”南歌知晓望蓉园后山与绵山谷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,前几次他都是从秘道里头进谷的。
“爷爷,他说的可是真的?”岑乐瑾不敢相信会是邱一色没全部告知自己。那是不是说以后谷主一职她并非是继承人,否则,怎么连秘道都不愿告诉她,还是担心她做了什么出格的祸事?
邱一色没有否认未告诉她迷雾林的情况,只是寻了个藉口安慰她:“你不会武功,走了不认识的路,要是不小心伤着自己可怎么办。”
呵,是么?岑乐瑾突然想起儿时被罚,阴差阳错学会了昆仑神剑剑法,就是这段他们长老为耻的记忆,是邱一色亲手将它抹去。
“爷爷,我有些累了,想回去睡会儿。”岑乐瑾现在比出谷前要冷静许多,倒是颇有几分她生母的稳重端庄。
很多事不是说出来就有什么用的,比如南歌死不承认有多粗鲁。
“好。”
邱一色还和小的时候那样,背着岑乐瑾回了竹楼。身后跟着的南歌,从某个角度看,竟有点像个祖孙的贴身护卫,寸步不离。
邱家竹楼,主厅内。
绵山谷甚少露面的云鹤长老,居然同其余四位一道在等候邱一色的一个交代——为什么会让一个外人进谷,并且留宿。
南歌站在厅外,瞧见有点眼熟的一张脸。
此人也在秋水庄谢凉笙的生辰宴上,就在他隔壁桌上。
“你们几个老不死的,好像说我是个外人?”南歌一一扫过目光如炬的五位绵山谷长老,他们的实际年纪已过期颐,但保养的个个都是花甲之年的模样,一对比,邱一色反倒像是最年迈的那个了。
“几位,几位,莫要放在心上,莫要放在心上。”邱一色赶紧换了张笑脸逢迎那几位的冷言恶语,“今日,我正打算宣布小瑾的婚事呢,你瞧,不是陪着两个孩子出去溜达一圈给忙忘了么!”
南歌原以为谢凉笙算得上老谋深算,不想邱一色编谎真是一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