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无一个稳定的世界与生态圈,花草树木,虫蚁鸟兽,是无法诞生的。
若非气候系统以及一系列因素的牵扯,风霜雨露这些现象也不会出现。
这个世间,没有什么东西的诞生与出现是天经地义的,一切都是环环相扣,一环影响着一环。
已经没有人能得知昔日妖庭的那些大妖,到底是怎么将熵之大道法则活性化,继而点化为妖的了,莫天歌也没有去思索具体的技术细节,反而目光,放到了更本源的方向。
池浅养不出真龙,水坑那么大的水量,孕育不出磅礴的大雨,而一诞生就是五阶合道境,天然就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妖天,到底是应什么样的“环境”而生的呢?
又或者说,为什么妖天是熵,而不是万有引力这类更基础的大道法则成妖的呢?
最终,莫天歌苦思一番后,得出了一个猜测。
生命在宇宙中如瘟疫般蔓延,导致宇宙的能量与物资消耗,呈指数裂变曲线增长,就好像星球这种大质量天体会在时空海中翘曲,形成引力一样,这种生命瘟疫的现象,也可能在一些更宏观的尺度层面,引起了一些连锁反应。
月满则缺,盛久必衰,生命如瘟疫般在宇宙中蔓延,最终缔造了繁荣的星河,也在客观上推动了熵的增加,让熵之大道法则获得了活跃,也因此孕育了妖天诞生的契机。
妖天默默的聆听着这一切,待到莫天歌说完后,祂才缓缓说道:“你这猜想的确非常有意思,如果按照你的猜想,我的降世,就是一场让宇宙一切生灵悉数归零的大劫是吗?”
莫天歌摇摇头:“不是归零,如果我的猜想属实,你真正的跟脚,其实是这个宇宙的文明大过滤器,如果用仙侠一点的术语来形容,你是天劫,是横在所有长生者面前一道壁障,如果有人想要飞升成仙,必须挨你九拳,渡一个九天雷劫,或者挨个九九八十一拳,过一个九九天劫。”
第二纪元的蓝星,修者是有渡雷劫的设定的,只可惜,等进入到第三纪元后,研究后才发现,所谓的雷劫只是高等修者能量散溢,日积月累导致的自然现象,只要修行一些特殊的敛息功法,也就没雷劫这回事了。
莫天歌曾经以为,修者从一阶到四阶,除了面临自身的瓶颈,以及外敌侵扰外,再无劫数,但对妖天的跟脚进行了一番研究后,莫天歌却发现,情况也许并非如此。
天劫是存在的,只是在第一纪元的时候,妖天这个天劫刚刚应运而生,就被道祖与魔祖联手布下天之九问加以点化,从无情无性,无血无雷的天劫,超进化为天劫妖。
妖天对莫天歌的说辞不置可否,只是淡淡说道:“猜想很大胆,但你没有证据可以佐证自己所言的一切。”
莫天歌洒然笑道:“如果你要证据,这很简单,我可以花费时间设计一个实验,只要在孤立的模拟系统中,模拟生命极端繁茂的场景,然后对其进行观察,如果伴随着生命活动,熵增现象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,那么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……”
虽然这个实验还处于思维设计阶段,远没到具体实施的阶段,但莫天歌的语气,却是言之凿凿,一副确信无比的模样,而他的这般信心,也是有源头的。
这个宇宙有着灵气这种东西,花草树木,甚至雨雪云雾这种自然现象也能成妖,伴随着生命的活跃,熵增这种现象随之暴增,获得成妖的可能性,也从不是没可能的,只是时间与概率的问题。
妖天沉默着,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承认,因为祂很清楚的知道,莫天歌这个猜想并不只是猜想那么简单,如果是真的,那么将影响很多事情,祂缓缓思索着,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:
“我不得不承认,我还是有些看走了眼,我曾经认为走上外道歧途的你,不适合参加天之九问,因为你的答案,注定对我没有意义,但现在看来,却并非如此,你有资格参加天之九问……”
伴随着妖天的低语,浩浩荡荡的灰雾,不再避退,而是向着莫天歌涌去。
莫天歌直面汹涌而来的灰雾,一股奇特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。
自己正在消失……
血肉,骨骼,脏器,依附于大脑神经簇中闪烁的思维,都开始一点点的被抹去。
莫天歌从未像是现在这样,清晰且直观的感受到何为熵。
也许在一些额外的因素下,熵会有局部逆减的时候,但总体而言,熵总是呈增加的趋势。
一切有型与无形的存在,都将在熵增中,彻底归零而消失。
浩瀚的太阳终将会在熵增的作用下,彻底熄灭,创造了星河万象的能量源泉,最终会被一点点的被磨灭,最终连存在都无法维持,成为了宇宙粒子海中的一抹涟漪,最终,连这一抹涟漪都将被抚平。
而作为熵之妖,这般熵增趋势,在其意志的干涉下,更是从漫长的时光浓缩为短短的一瞬,若是凡物被灰雾笼罩,结局通常只有一个,那就是被彻底的抹去。
这种抹去是极其彻底的,因为不仅是你自己的存在,别人记忆中的你,与你有关的一切事物,都将在这涉及到信息层面的超凡熵增现象面前彻底烟消云散。
“妖天,是否有人告诉过你一句话,那就是……生命,以负熵而存!”
莫天歌双脚扎地,天魔功全力运作,借助双脚与大地的接触,开始掠夺万物的生机与阳气,以抗衡灰雾的侵蚀,双臂微张,肌肉猛然膨胀起来,身高不断拔高,浑身蔓延着黑红交织的战纹。
魔纹泛光,于周遭蔓延出浓郁的阴影与黑暗,将周围的万事万物,映射的犹如地狱一般诡谲恐怖。
莫天歌催谷起天魔金身,抵抗住了妖天的熵之灰雾。
上一次在不夜城中与郑平凡大战,莫天歌逆转掌中佛国,化作掌中魔国,而后也将这掌中魔国的意境,融入到了天魔功中。
此刻这天魔金身,已是不复往昔那般单纯的体魄强化法门,而是凝聚出了更玄妙,也更神秘的威能。
此身,即为魔国于人间的显现,身具万邪万恶万魔融为一体的无上神通大力。
与此同时,也象征着原始天魔的根本大愿,即身承一切孽因与恶果,踏破地狱,横渡苦海。
熵增也是要讲现实规律,体量越是庞大,熵增过程就越是漫长,这不是缺点的缺点,也被莫天歌把握住了,他背负的无量因果,即便站在这里任由妖天上下其手,一时半会,妖天也弄不死他。
开声吐气,莫天歌一跃而起,手中虽无刀,但双手挥舞时候,一道撕天裂地的红刀芒,以极尽凄厉之势,横空闪烁而出。
刀芒之上,无量魑魅魍魉一闪而逝,刀鸣之音回荡而起,如怨魂的低泣,如妖魔的咆哮!
天魔之刀,斩向妖天!
妖天握拳横击之,而祂的拳法莫天歌很熟悉,正是郑平凡的无敌霸拳。